人生是轨道还是旷野?心理学家在夏目漱石作品里找到了一种回答

内容摘要  现代社会的变化越来越快,很多人会因为跟不上外界变化而迎来中年危机。不仅仅是职场,在家庭中也会迎来夫妻关系、亲子关系的变化,难以适应这种变化也会引发中年危机。如果固执于某一种观念,试图以永不改变的观念生活一辈子,一般来说很难行得通。中年时期人总要经历某种形式的人生转折。  文学作品中的主人公们都是

  现代社会的变化越来越快,很多人会因为跟不上外界变化而迎来中年危机。不仅仅是职场,在家庭中也会迎来夫妻关系、亲子关系的变化,难以适应这种变化也会引发中年危机。如果固执于某一种观念,试图以永不改变的观念生活一辈子,一般来说很难行得通。中年时期人总要经历某种形式的人生转折。

  文学作品中的主人公们都是如何面对自己人生“转折点”的?日本心理学界的代表人物河合隼雄在《中年危机》一书中给出了不会褪色的中年论。

  通过解读夏目漱石、大江健三郎、山田太一等作家的12篇名著,作者探索了作品中的主人公们都是如何面对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中年危机的,使我们认识到中年到底怎么定义?身陷“危机”该如何自处?“河合隼雄先生在这本书中给了我们珍贵的提示。人生不是一条向上的直线。人生好像要翻两座山。年轻时翻过第一座山后开始走下坡路的中年,不妨放慢节奏,把眼光从外界收回到自己的内心,审视自己,在下降的过程中提升自己。”(译者语)

  从夏目漱石自传体小说《路边草》中,作者发现了他经历大病之后,看待世界的眼光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无论是谁,人生中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特别是到了中年,本以为差不多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人生、展望未来也尽在眼底的时候,却总是有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彻底打乱既定的人生轨道。这些事件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本人或者近亲的疾病、事故,还有天灾等等。自己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却突然被推进灾难的深渊。

  因为预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彻底改变了人生轨道,从此就在哀怨中度过一生的人不在少数。人们最初都会对遭遇不幸的人抱以同情,但随着当事人没完没了的哀怨,听的人也会受不了,渐渐就会觉得:“唉,又来了!”谁都不愿意总是听着别人絮叨,只好尽量躲着,这些躲避行为没准儿给当事人原有的伤口上又撒上了一把盐。但我们仔细想想,其实每个人尽管程度不同,人生中可能都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如何应对这样的灾难,则体现出当事人独一无二的个性。

  因为不曾预想到的突发事件而打乱了人生计划,说白了,就是离开自己预定或者周围人们期待的轨道,不得不涉足“道路两边的杂草丛”。看上去,路边长满杂草的地方偏离了正规的轨道,完全是歧路,但这种草时常有着它自己特定的涵义。这么说吧,一般来讲我们还是有可能在“杂草”中找到它的存在意义的,而且,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自性实现”的观点来看,甚至可以说,吃路边杂草,才是真正走向“自性实现”的王道。如果一个人总是踩在社会普遍期待的正确轨道上,说明一切都墨守成规、太没有新意了,所以,反倒是吃什么样的路边“杂草”才比较容易体现出当事人的“自性”究竟在做什么。

  这一章我们选择了夏目漱石的《路边草》,算是最适合表达上述意义的作品吧。相原和邦氏在岩波文库《路边草》的解说中说道:“一直以来,大家都坚信不疑地认为《路边草》几乎就是反映了《我是猫》出版前后夏目漱石现实生活的自传体小说”,但正像相原和邦指出的那样,“这个作品并不是前述期间现实生活的小说版”,笔者也持有同样的观点。《路边草》书中的主人公健三,年龄为三十六岁,但夏目漱石执笔时已经四十八岁了,正是他去世的前一年。考虑到当时的状况,可以算是漱石步入老年阶段后的作品了。相应的,也可以认为书中主人公的年龄相当于现代人的四十至五十岁之间吧。

  某一天,《路边草》的主人公健三在自己家附近走着,“出乎意料地遇到一个人”。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跟这人断绝了一切关系,往后的十五六年间,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接触。夏目漱石以绝妙的笔法描写出在路上“出乎意料地遇到”时的害怕和不知所措,渲染出一派令人厌恶的事情就要开始了的浓浓气氛。到家后,健三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但对自己的妻子阿住却只字不提。“心情不好的时候,无论怎么想说话,都不会对妻子开口,这是健三的习惯。

  作品开篇就这么讲述了夫妻的日常,简直可以说,贯穿《路边草》通篇的主线就是健三和阿住两人的夫妻关系。各种人物相继登场,其功效好像就是围绕着这两个人,或是动摇或是加固他们的关系。动摇夫妻关系的核心人物,正是健三“出乎意料”突然遇上的那个叫岛田的老人。健三从三岁到八岁期间,曾经被送到岛田家做养子。后来因为岛田的婚外情,事情闹大后夫妻离婚了,健三才又被送回到自己亲生父母处。当时健三的亲生父亲清清爽爽地处理好了所有事情,了断了一切纠葛,以免后患,但这会儿岛田还是有事没事地就试图接近健三。

  健三是当时还非常少见的留洋归国者,在大学任教职。各色亲戚看他,当然是一位成功人士了。都想着他肯定挣好多好多钱,给大家都分一点有什么不行呢?刚才我们提到,《路边草》的中心是夫妻关系。男、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在日常生活中互相面对,究竟该如何相处?此外,书中还隐含着各种各样的对立事物。逻辑与感情、新与旧、外向与内向等等,数下去的话,真数不清。在这些对立事物中间,健三、阿住都在摇摆,但从人生观的角度出发,“新与旧”是最关键的因素。

  “不管是否出人头地,都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因此背上接济亲戚们的包袱”,这是一种个人主义的观点。反过来,“大家既然都是亲戚,我就应该竭尽全力帮助他们”,也是一种处事方式。留洋归国的健三,总是有意识地强调前者,但灵魂深处却相当程度地有后者的倾向。健三内心有着很多这样不得不努力面对的对立课题。

  “预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完全偶然地把人们拖进不幸和烦恼当中,但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琢磨,会有一种感觉,突发事件好像总是很巧妙地把当事人引向与自己未决事项对决的道路。这个过程,我们甚至能够感受到一定的必然性。中年,怀抱的人生课题繁多,或许正因为这样,“没预想到的事件”也就多发生吧。

  “健三其实每天、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即使回到家里,也没多少能自在支配的时间。”“所以说他内心总是缺乏从容,回到家也离不开他的书桌。”掌握从国外吸收的海量知识,面对求知的年轻学生,健三立志要面向未来勇往直前。可惜,意想不到出现在眼前的岛田要把他拖回到往昔的世界。“比起亲戚间的人情往来,健三看上去更重视自己的工作”,但既然岛田已然出现,为了想办法应付他,还不得不多去拜访已经有些疏远的哥哥姐姐。实际上,“健三每个月会给姐姐一些零用钱”,在去了姐姐家几次之后,姐姐七绕八绕的拐弯话中透露出希望他每个月能再多给一些零用钱。面对姐姐的要求,健三不得不答应下来。

  外界的压力增加,令人忌惮的过去的记忆复活,使得健三在家里和妻子阿住的对话开始带刺儿,听上去很不舒服。有关两人的对话,漱石作了精妙的描述。互相都想着要为增强夫妻关系而努力,但说不清哪个瞬间,两人间的纽带“噗”的一声就断了,各自心中升起一种“说了也没用”“都是你不好”的惆怅。

  他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相信从一开始就没有向妻子解释的必要。在这一点上,妻子也是认可丈夫这个权力的。但也只是表面上认可而已,其实一直心存不满。无论大事小事,丈夫表现出来的不容置疑的专横态度,都让阿住心生不快。她心中总是翻腾着一种情绪:为什么不能把话明白地说出来呢?但反过来看,她也绝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具有足够的天分和技巧,能让丈夫好好说话。

  夫妇真是一种奇妙的存在。互相都很想交流、想接近,但只要错过一点点,马上都没了说话的胃口,满心烦躁。健三知道阿住因为家用不足跑到当铺去质押换钱,于是开始写稿子增加些临时收入。但健三只是把这些钱装在信封里随意扔在榻榻米上,阿住看见了,也就默默无声地拿起来走开。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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